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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烤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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談笑間,一行人行至河邊。

南方常綠,堤岸旁柳樹已抽出新枝嫩芽,隨風微擺。

連日綿雨天灌了人一身濕氣,這日陽光難得沖破雲層。楊瑾正是看中這點,意在曬曬太陽祛除濕氣。

幾人分工,拾柴搭架,篝火雛形已成。

楊瑾一甩釣竿,細長如發的魚線在半空閃幾下,帶著魚餌落進遠處的水中。

馮知秋坐在他身旁,一雙眼直勾勾盯著浮於水面的魚餌,問道:“釣魚,都要把魚線甩到這——麽遠的地方去嗎?”這個距離,自己還不知道要練習多久才能甩得出呢。

楊瑾並不答話,只把食指豎在唇邊,示意他安靜。

馮知春身為“壓軸大廚”,此刻也閑得很,等著魚兒上鉤。她聽到知秋發問,替楊瑾答道:“也不是非得甩出這麽遠,只不過魚兒膽小,我們在岸邊吵吵鬧鬧,它們自不會靠得太近。”

知秋拍拍頭,恍然大悟。他看看魚餌,看看楊瑾,回頭又看看搭好的篝火架,沈默片刻後嘟囔道:“那要什麽時候能吃上烤魚呀……”

這次楊瑾搭理了他,“都是老天爺賞飯吃,且等著吧。”

知秋在楊瑾身旁坐了小會,雙目從開始的炯炯有神到半耷拉下,看著宛若鏡子的水面,他只覺視線恍恍惚惚,整個人昏昏欲睡。

忽的,一個堅硬的物什壓在他頭上,瞌睡的泡泡一下戳破,叫他驚醒過來。“什麽?什麽?”他一下跳起身,剛轉過頭,額頭就被彈了個指蹦。

“水汽陰冷,你想著風寒是不是?”馮知春手裏拿著用來裝魚的小木桶,頭往旁一歪,“要睡就到篝火那邊去,暖和些。”

知秋有些窘,揉揉頭低聲道:“我哪有這麽容易著風寒……”

馮知春把他往篝火架的方向推了把,“真當自己身子結實呢?病來如山倒,病去如抽絲。你要真病倒了,我可不伺候你。”

那一邊,知夏吃吃笑著,接了句:“我也不伺候!”

體質被質疑,馮知秋頓時瞪圓了眼,擼起袖子急急要表現自己。“行了行了,還起勁了?”知夏拉住他,“待會咱們還要帶幾尾鮮魚回去,你把力氣留著,到時候再表現唄。”

馮知春拍了拍手,笑道:“好主意,拎魚桶的苦力找著了。”

知秋才恍然坑在這挖著等他呢,他苦下臉不服,“我可不!你們兩個欺負我一個!”

楚雲在旁捂嘴直笑。趙豐哈哈道:“馮姑娘,你們姐弟仨感情真好,每次看你們的戲都看不夠。”

馮知春橫他一眼,道:“你才演大戲呢!”

楚雲道:“就是!知春,要跟楊公子好好告他一狀!”

這回輪到趙豐苦臉討饒,“兩位姐姐饒命,我賠不是還不成?馮姑娘,你可千萬別跟我家少爺告狀,你知道,少爺就我一個跟班,他又最是聽你的話……”

聽了全程的楊瑾無奈轉過頭來,“你們再熱鬧下去,魚全都被嚇跑了,午飯還吃不吃?”

“是呀!”馮知春扭頭看他,道:“釣了半天一條魚也不見,還有沒有午飯吃?以前總看你釣魚,卻從沒見過你釣上來一條。”

楊瑾笑道:“這就叫你見識見識。”

他說罷,長臂向上一甩,魚線擡著什麽沈甸甸的東西破水而出,陽光在濺起的水光中閃爍。馮知春稍一瞇眼,就感覺手中的木桶往下沈了沈,再睜眼,桶中已多了一尾身子亂彈的鮮魚。

“呀!”她嚇了一跳,木桶脫開了手。

楊瑾趕忙一托,順勢站起身來,一手扶住她的肩膀,一手接過木桶,戲弄道:“開門紅你就受不了,等會我發神功的時候你可怎麽辦?”

馮知春臉一紅,躲開他搭在自己肩頭的手,“你要真發了神功,我就做十全十美全魚宴,決不食言。”她抱回木桶,回到篝火架旁。楊瑾看著她的背影輕笑了下,又裝上魚餌繼續釣魚。

篝火架這邊,火燒得正旺。

馮知春握著木棒朝魚頭敲了幾下,把魚敲暈,再取出帶來的刀具。

這年代刀具做工都很粗糙,也無細致的分類,馮知春用的不趁手,就依照後世的記憶設計了幾款刀具,請縣城最好的鍛造師傅精心鍛造、打磨鋒利。

寬背菜刀、尖頭長刀、剔骨刀、剪刀……刀具都用特制的布袋裝著,一卷,放包裏,方便又安全。

這還是她第一次把布刀袋示人,刀具都是年前叫鍛造師傅打的,後來因著人牙子事件一直沒去取,近日才想起來去取。

她把刀具一一擺出,其他人都圍在旁邊看。食材面前,馮知春最大。她自成結界,叫人不敢肆意插手。

但,插插嘴還是可以的。

趙豐好奇道:“這些刀都是用來殺魚的?”

“不全是,只是頭一回用,拿出來開開刃。”馮知春取出寬背菜刀,迎光舉起,打磨鋒利的刀刃泛著寒光。

刀落。

以寬背菜刀的刀背刮去魚鱗。劃開魚肚,尖頭長刀伸入魚腹切斷臟器與肉壁的聯系,挖出。去腥線。剔骨刀隔入骨肉之間,刮開骨肉,她做的小心翼翼,一根主骨分離出來。

在盛有清水的魚桶中洗凈魚身後,將魚身剖成兩半,一半以粗木簽貫穿插在篝火架上,一半則片成大小相等的小片,一根細簽上串3片。

篝火早就點起,此時燒得正旺。

魚片薄,火烤一烤就熟了。她按著人頭做了6串,一人一串,先吃著墊墊肚子。

待魚身兩面烤成微微焦黃,撒上調味,就能吃了。

食過午飯,眾人又閑玩好一陣。

鄉野間春花開了不少,姑娘們喜愛,帶著早備好的竹籃去采花。

馮知春想做花樣蒸糕,采的是些形狀小巧討喜的,回家制成幹花留樣。

楚雲好個漂亮,能拿個瓶啊罐啊裝起來擺著好看,采的都是骨朵大又嬌艷的。

馮知夏則有些不同,她采的都是嫩綠的野草。

知秋湊到知夏的籃子前,奇怪道:“知夏,你怎麽盡采些野菜?”

知夏一拍知秋的腦袋,氣惱道:“什麽野菜,你個貪吃鬼,好好看著,這些都是有用的寶貝!”

“寶貝?”知秋扒拉開一堆野草,這不就是尋常見的野菜麽,寶貝在哪裏?

知夏“毒手”下護籃,推知秋一把,“說了你也不懂。”

知秋不服,“野菜就是野菜啊,怎麽我就不懂了?”

知夏撇嘴,“你當然不懂。這裏面哪些能驅蚊、哪些能下火、哪些能止血,你分的清楚嗎?”

“呃……”知秋瞅著一籃子綠油油,還真是傻傻分不清楚。

“莫說知秋,我也不知道呢。”馮知春聞聲過來,看了看知夏的籃子,笑道,“這些也是你那本醫書裏學來的?”

去年端午知夏從舊書攤上淘了本厚如搬磚的草藥圖,視若珍寶,愛不釋手,常常指著一株尋常植被說出長長一段醫用價值。

知夏好像被她的出場嚇到,答道:“是、是啊姐,這些都在那本醫書上寫了,我就、就想采回去試試……”

“挺好的。” 馮知春後世時學的是經管類,和醫學離得很遠。知夏對醫術產生興趣,她並沒有阻攔,這個世界小病也不容小視,醫術是項十足加分的生存技能,她對醫術不感興趣,身邊有個信任的人學一學也不是壞事。

知夏聞言閃著亮亮的大眼睛擡起頭看她,歡喜道:“當真?姐你覺得我學醫很好嗎?”

馮知春奇怪道:“這有什麽不可以?只要你不耽誤學業,課餘裏想幹什麽就幹什麽,當然,若是幹壞事,瞞著姐姐,我可不會高興的。”

“啊,哦……”知夏眼中盛著的光亮黯淡下一半。

馮知春並沒有看到,這時的她正伸手去扯幸災樂禍的知秋的臉頰,賊賊笑道:“最近發生了好多事,可是有段日子沒管你的課業了,這個規矩可不能斷,要準備好哦。”

知秋哀嚎:“不公平,姐你咋不考考知夏?”

“那當然不公平,你是男孩子,能跟姑娘家比嗎?再說,你要有知夏一半叫我省心,我也不會這樣管你。”

馮知夏聞言,眸中剩下的一半亮光徹底滅盡了。

她的情緒掩蓋的很快,眼一蓋再翻起,又恢覆如常,嬉笑地加入逗弄知秋的行列。

日頭往西沈了沈,吃過飯,采完花,該是回家的時候了。今日楊瑾手氣不錯,釣上來的魚除去午飯吃的,還餘下四尾,用兩個小木桶裝著。

等送楚雲和雙胞胎回家,楊瑾與馮知春商量著提兩尾給王彩花送去。王彩花一聽他們兩家一起去踏青,暧昧的小眼神飄忽的那叫一個歡快。等從王彩花店裏出來,天色已變,陰沈沈的。

王彩花從店裏拿了一把傘出來,塞到楊瑾手中,道:“春天的天跟翻書似的,說變就變,我怕半路下雨,店裏有兩把,一把我自個留著備用,另一把你們那去吧。”

話雖如此,但王彩花出於何想,明眼人一眼也就瞧出來了。

馮知春裝傻看風景,楊瑾頓了頓,還是笑著接過傘道了聲謝。

倒叫王彩花說準了,二人走到半路,真的淅淅瀝瀝下起了雨。雨越下越密,人們紛紛躲雨,很快

街巷到處都空空蕩蕩。小小的傘下本就擁擠,考慮到馮知春大病初愈不久,不能再著風寒,楊瑾

提議不如先避避雨,等雨小一些再走。

他們尋了一處僻靜的巷彎處,在一戶人家的側門門檐下避雨。

門檐下的空間也不比傘下大多少,兩人比肩站著,一個看天,一個看地,一時無話。

細密的雨簾把世界一隔為二。

一半是凡塵。

一半是她和他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下一更,周四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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